第47章 复仇的父亲
卢建宇带着郁凉和彭蕊,在南华市公安局附近订好一个酒店。
解决完住的地方后,三人再次回到了卢建宇的办公室,一边继续研究无头尸案的案情,一边等待着尸源调查的结果。
等待总是令人感觉十分难熬。
办公室里,郁凉与彭蕊坐在沙发上,一直在仔细研究无头尸案的现场勘验报告和法医鉴定报告,时不时两人还会小声讨论一下。
卢建宇和张斌也帮不上什么忙,在一旁坐立不安、抓耳挠腮。
卢建宇坐在办公桌后面,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几副扑克,心里直痒痒。本来他还想着在这等消息的档口儿招呼张斌和郁凉玩儿两把呢,可看到郁凉那么认真地看报告,也不好意思开口提这茬儿,只好又关上了抽屉。
张斌一遍一遍地看手表,在办公室里一圈儿接一圈儿地来回踱步。
卢建宇看得心烦不已,皱着眉低声道:“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
张斌把眼睛一瞪:“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啥也不会,就知道稳坐太公椅,我这不是担心案子吗!”
卢建宇被张斌噎了一句,悻悻道:“转来转去有个屁用!还不是等!”
几个人在卢建宇的办公室里一直等到傍晚,办公室的门终于被刘方敲响了。
“进!”听到敲门声,卢建宇一个激灵,赶紧朝门外喊了一声。
刘方兴冲冲地拿着一份材料走进来:“队长,张哥,查到了!查到了!”
“快说!”张斌催促道。
“死者名叫郑红星,此前一直在宣宜县的一个看守所里服刑,据看守所那边说,这个人半个月前才刑满释放!”刘方大声说道。
“太好了!”卢建宇和张斌几乎同时大叫一声。
听到尸源排查有了结果,郁凉与彭蕊也是一脸兴奋,郁凉向刘方问道:“这个郑红星犯的什么事?”
刘方赶紧回答道:“据说是涉嫌猥亵强奸未成年少女。”
“有这个人的详细资料吗?”郁凉再次出声问道。
“有,我特地从看守所那边要了一份。”说着,刘方将手上的资料夹打开,翻到第二页,给办公室里众人大声读起来:“郑红星,男,汉族,身高176,体重65公斤,1963年生人,籍贯是松江省南华市西岗子村,为入狱前的职业是南华市春风制糖厂的工人。1999年因涉嫌猥亵强奸未成年少女郭某,依法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最初被关押于南华市柳林镇看守所,后来恰巧赶上各市县小型看守所合并,于是在柳林镇看守所拆除前被转移到了宣宜县的看守所收监,服刑过程中因其表现良好,被减刑一年。今年四月二十四号正式出狱。”
郁凉眼中的兴奋之色愈来愈浓:“详细说说他以前犯得那个案子!凶手对他实行了斩刑这种报复行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那个案子受害人的某一个亲人。”
刘方将手上的资料翻到第二页:“1999年6月14日傍晚,一个名叫郭国兴的男人报警称自己的女儿郭媛媛被一个名叫郑红星的人性侵了。接到报警之后,大队刑警立马出警,根据郭国兴提供的地址在郑红星家将其抓获。被抓时郑红星满身酒气,正躺在床上睡觉,且衣衫不整。第二天对其进行审讯时,郑红星承认了自己曾试图性侵自己的养女郭媛媛。”
“郭媛媛是郑红星的养女?她不是有父亲吗?”站在郁凉身后的彭蕊疑惑地问道。
刘方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资料,然后解释道:“郭媛媛的母亲名叫张霞,也是制糖厂的工人,她与郭媛媛的生父亲郭国兴在郭媛媛14那年就离婚了。离婚的原因是张霞称自己与郭国兴性格不和。
“不过根据郑红星在狱中的交代,其实张霞在很早以前就跟他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张霞离婚后,带着女儿郭媛媛很快便嫁给了郑红星,这两个人在一起过了几年,后来张霞被检查出得了胃癌,没挨过两年就死了。郑红星本身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据他的街坊邻居称这个人一直都有些不正经。
“张霞死后,郑红星身边没了女人,而他身边的女的都知道他是个什么德行,所以也都尽量离他远远的,郑红星碰不到女人只好开始找小姐。恰巧这时候郭媛媛也慢慢张大了,郑红星也注意到了这点,就慢慢开始把注意打到了郭媛媛的身上。
“一开始他还能有所克制,但时间一长他就有点控制不住了。而郭媛媛自从母亲死后就一直希能搬过去和父亲郭国兴一起住,但奈何郭国兴一直住学校的宿舍,不方便搬过去,所以这件事就一直拖着,后来郭国兴终于用积蓄买了个小房子,郭媛媛终于可以搬过去了。
“郑红星听说郭媛媛即将搬过去与郭国兴同住,心里十分不高兴,郁闷的他那天就自己喝了点酒,回家后,借着酒劲儿便试图性侵郭媛媛。郑红星被警方抓住后,一审判决有期徒刑七年。”
彭蕊眼中流露出气愤的神色:“那这个郭媛媛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请郭媛媛家所在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据说郭媛媛被郑红星性侵后受了很大刺激,精神变得有些不好。她父亲郭国兴曾带她去到各大医院看病,结果都不是很理想。大约两三年前吧,郭媛媛有一次自己跑出了家门,结果失足掉进了一个没盖盖儿的下水道里,死了。”
彭蕊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那郭国兴呢?打没打听到他当时啥反应?”张斌接着出声问道。
“据郭国兴的邻居说,郭媛媛死后,郭国兴就把房子卖了,然后搬去了别的地方,据说老师都不当了!他的邻居也不知道他这几年去了哪里。关于这个问题,我们目前还在排查中。”
刘方说完,将目光投向郁凉,等着他继续发问。事到如今他也看出来了,这个看着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张斌从靖陵那边请来的刑侦专家。
郁凉没有继续发问,而是斩钉截铁道:“这个郭国兴有重大嫌疑!他有杀人的动机,也有足够的时间。”
卢建宇双眼一亮,大手一挥:“刘方,叫各个街道派出所的兄弟去走访,查查这个郭国兴现在住在哪儿,南华就这么大,只要他这几年没离开就肯定能找到他!”
“是!”
郁凉叮嘱刘方:“让去排查的兄弟们机灵点儿,千万别打草惊蛇!”
“好。”刘方应了一声,急匆匆地转身,准备离去。
郁凉却又叫住刘方:“等等,我刚刚又仔细看了一遍勘验报告,我认为这个郭国兴很可能就住在距离草甸子不远的地方,那片区域要着重排查。”
“明白了。”刘方回头朝郁凉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匆匆离开了卢建宇的办公室。
金华市各个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在接到南华刑警大队下达的命令后,迅速出动,开始在南华全市范围内,尤其是在靠近草甸子一带的住宅区搜索郭国兴。
因为南华市市区面积有限,仅仅一天后,调查结果就出来了。
郭国兴果然还生活在南华市。
根据民警调查走访得到的线索分析,这个郭国兴应该是自从学校辞职后,就在南华市东边的兴华砖厂找了一个打更的工作。
而这个兴华砖厂距离案发的草甸子并不远,只有不到三公里的距离。
当便衣民警联系到砖厂老板,向他了解有关郭国兴的情况的时候,砖厂老板还对警察会打听郭国兴表示了惊讶,老板表示郭国兴这个人很老实很本分,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会犯罪的人。
老板称他的砖厂地理位置较偏僻,一到晚上厂子里也没什么人,所以显得很瘆人,又因为砖厂晚上总有人来偷砖,所以打更的活儿不好干,因此一直都没人愿意在那儿长干。
直到郭国兴来到这儿,任劳任怨,在这儿一干就是将近三年。
郭国兴的工作做得很到位,以至于这些年里,来砖厂偷砖的人明显少了很多。砖厂老板很高兴,还允许郭国兴在砖厂里自己弄了个单独的小院儿,小院里有一个两间的砖房,平日里郭国兴就自己住在那房子里。另外,砖厂老板称郭国兴还有一辆面包车,他白天就开着面包车四处去收废品,晚上就在砖厂里打更。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郁凉等人觉得郭国兴已经满足了所有作案所需的条件。
卢建宇向上级申请对郭国兴进行抓捕,很快得到了批准。
当天,郁凉和张斌带人前往砖厂,结果却扑了一个空。在郭国兴居住的那两间砖房的炕洞里,刘方带人找到了有一柄可以测出血痕的厚背砍刀。
随后,郁凉从一个砖厂工人那里得到消息,说看到郭国兴开着面包车往草甸子那边的坟地去了。
郁凉与张斌急忙上车,前往坟地。
就在张斌等人刚刚确定了郭国兴人在坟地附近的时候。
郭国兴本人正站在草甸子的一座坟墓前,灰白的石质墓碑上写着张霞的名字。
站在坟墓前,郭国兴久久地盯着那墓碑,而后缓缓从嘴角扯出一丝带着恨意的冷笑:“张霞,你瞪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宁可抛下我也要跟着的男人!当年你背着我,和他在厂子里不清不楚,我不怪你。你为了他逼我跟你离婚,我也不怪你!但你们不能伤害我的女儿!”
郭国兴猛地一抬手,指向张霞墓碑前摆着的一个粗陶花盆,几乎嘶吼般叫道:“就是他!就是你找的这个畜生!你知道他把媛媛害成了什么样子吗?”
墓碑周围一片静谧,没有人回答郭国兴的质问。
偶尔一阵风吹过,也是悄无声息。
“他害死我女儿,我就要杀了他!蹲六年的监狱?不够!这不够!我要让他死!六年了,我等他六年!就为了亲手砍下他的脑袋!”郭国兴大吼着,面目狰狞。
偌大的坟地里只有郭国兴一个人,没有人回应他的嘶吼,也没有人听到他的愤怒。
郭国兴喘着粗气,目光冰冷地盯着前妻的墓碑,而后竟鬼魅般地笑了笑:“你不是喜欢这个畜生吗?不是想跟他在一起吗?我成全你们——”
说着,郭国兴将目光再次转向墓碑前摆放的那个粗陶花盆,眼神中闪烁着憎恶、怨恨和愤怒等几种情绪:“看啊!他就在这儿!你看啊!”
粗陶花盆孤零零地被摆在张霞的墓碑前,因为郭国兴的话语而显得异常诡异。
“我把他的脑袋留在这儿,让你和这个畜生长相厮守!”郭国兴一边说着,一边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却又开始流泪,最后竟又一次歇斯底里地朝着墓碑大吼起来:“你们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远处,警车响着警笛开了过来。
在坟地里表现得有些歇斯底里的郭国兴侧过头去,向着警车驶来的方向望了一眼。
当发现是警车开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惶的神情,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他擦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又用手仔细抚了抚身上的衣衫,直至感觉自己不是那么狼狈后,才迎着已经冲下车的警察们缓步走了过去。
郁凉和张斌跳下车,见眼前有一个疑似郭国兴的中年男人一脸平静,从容地向着警车走了过来。
“会不会有武器?”张斌望着走过来的郭国兴沉声道。
郁凉仔细观察了一下郭国兴,见他的两手随着行走自然地在身侧摆动,手中并未持有任何凶器。郭国兴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的下延整齐地收在下身穿着的灰色西裤里,似乎没有地方可以藏任何的凶器。
“没有凶器,过去吧。”郁凉和张斌带着南华大队的刑警围住了郭国兴。
郭国兴没有任何要反抗的迹象,面色平静地望着领头的张斌道:“你们是来抓我的吧。”
张斌有些惊异于郭国兴的镇定,想到之前郁凉的推测,不禁心生佩服,这个郭国兴果然是一个极度冷静的人。
郭国兴被几名刑警戴上了手铐,押着向警车走去。
郁凉远远望了张霞的坟墓一眼,想了想,向着张霞的坟墓走了过去。
走到张霞的坟墓前,郁凉第一眼便注意到了那个摆放在张霞的墓碑前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