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个一直都有联系。我也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可能与爆炸案有关的人。去年，魏晰安与李振军相继退伍回到靖陵，我们聚在一起后，准备开始实行这个谋划了近十年的复仇计划。

“我们一早便查到爆炸可能与暴国民有关，但根据我们的分析，以暴国民当时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亲自去路平安的厂子里制造麻烦，而这样的事情他又不可能找外人来做，所以当时出现在化工厂的一定是他的心腹。

“而当时暴国民的心腹只有两个，那就是张虎和展宏图。所以我们得出结论，当年的事十有八九是暴国民下令，他们两个去做的。”

“李振军当年不是看到了威胁魏建业的人吗？”冯尹亮突然插口问答。

“那时他还小，看到打架本能地就躲了起来，所以当时他看得并不是很真切，但我这些年调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那个打魏建业的人必然是张虎与展宏图两人中的一个！

“因此我们将最初的报复目标就定在了他们两个身上，为了摸清两个人的生活习惯，魏晰安去了张虎的公司做保安，李振军则去展宏图的酒吧做了保安。

“今年年初，已经摸清楚两个人生活习惯的我们本想立刻动手，我们准备先弄死他们两个，然后再去找机会去金港杀掉暴国民。却不曾想，暴国民竟然自己回到了靖陵。

“今年三月，暴国民从金港回到靖陵，并很快联系上了张虎，似乎是要与张虎合伙做走私的生意。而张虎因为暴国民带回来的走私车生意自己吞不下，于是再次联系了许久不曾联络的展宏图，想与他联手在靖陵做这个买卖。

“多年不曾联系的三个人，再次因为走私生意联系到了一起，我们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我们定下了一系列的计划。”

“四月十九号那天，李振军算好时间，在展宏图喝水的瓶子中下了药，以提醒展宏图吃药为借口，在进入包厢前使他喝了下去。而后，在‘度量衡’酒吧里，魏晰安假扮成酒保，赶在展宏图会陷入昏睡的时间点，进入包间，然后趁机杀了张虎，并将作为凶器的酒瓶擦拭干净，塞进了展宏图手中，嫁祸给他。

“魏晰安离开包厢后，李振军则替魏晰安作掩护，李振军手中有一个录有张虎发怒时喊叫声音和展宏图说话声的录音笔。在嘈杂的酒吧里，李振军偶尔会向包厢附近走过去一些，然后偷偷打开录音笔，播放其中的声音，误导张虎的保镖贺冰，让他产生酒保走后张虎两个一直活着的假象。

“当然了，这听上去似乎有些令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但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贺冰的一只耳朵曾因为张虎的一个嘴巴变得有些失聪，所以他在分辨声音远近上一直存在着无力。

“利用他的这个缺陷，我们就完全可以使贺冰相信张虎一直活着。而贺冰因为耳朵曾被张虎打聋，所以特别害怕处于生气状态的张虎，因而只要李振军对贺冰说张虎在包间里似乎在发火，贺冰就压根不会愿意靠近包间。”

顾明宇的话令审讯室中的三人都面露惊色。

“既然展宏图已经被你们成功陷害，那你们后来为什么又冒险劫走了展宏图！”郁凉在短暂的吃惊后，终于沉声问出了他最为关心的问题。

顾明宇抬头望着郁凉：“那当然是因为你的突然出现，我没想到你与展宏图之间的感情竟然那么深。作为同学，我很了解你，你若是咬定展宏图不是凶手，一心要查下去，那么张虎的案子真的可能被你查明真相。这样一来，展宏图可能就会被无罪释放，倒是再想杀他既要等待又需大费周章！

“于是我将押送展宏图的时间告诉了魏晰安和李振军，叫他们劫走了展宏图。展宏图当时还以为李振军你派去救他的。魏晰安和李振军也想从展宏图那里得知更多关于暴国民的消息，于是装作确实是被你派去的模样，带着展宏图躲了几天。

“可展宏图却一直吵着要与你联系，魏晰安他们见装不下去了，便与展宏图撕破了脸，将他绑起来，逼问有关暴国民的信息，可展宏图却死也不肯说，满嘴的江湖义气，不肯透露任何有用的消息。魏晰安他们一气之下就将展宏图带到了颖山上，开枪杀了他。”

听到这里，郁凉怒火中烧，双拳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起来，恨声问道：“是谁开枪杀的展宏图？”

顾明宇看了郁凉一眼：“李振军对我说是他开的枪。”

“李振军！”郁凉把牙咬得咯咯直响。

冯尹亮赶紧示意郁凉冷静，自己则接着接过话头接着问道：“枪的事也是你告诉魏晰安让他们去买的？”

“对。其实他们两个劫持展宏图的时候，我一直很紧张，因为当时魏晰安与李振军手中拿的，一把是土猎枪，一把则是仿真的假手枪。

“武警中队丢枪那天上午，我刚好遇到武警中队赶回警队的关天林，我从他口中得知了武警中队丢枪的事，我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解决我们没有武器的问题。于是，我就将消息告诉给了魏晰安，让他赶在关队之前找到李长兴，从他那儿买下了两把手枪。”

“路平安呢？你们怎么杀死他的？”冯尹亮咬牙切齿地问道，路平安的案子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杀死张虎后不久，我们得知路平安已经出狱，碰巧这时候发生了4.22分尸案，魏晰安就提议模仿着4.22分尸案的手法杀死了路平安，这样可以迷惑警方，不至于使人很快联想到当年的爆炸事件。

“于是我将一些作案的细节告诉了他，但那时他还不知道关于抛尸地的选择，所以就将路平安的尸块扔到了滨江那边。没想到，路平安的死反倒成了最大的纰漏。”说着，顾明宇看了郁凉笑了笑。

郁凉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依旧处于愤怒之中。

顾明宇继续道：“随着4.22案件线索的不断浮现，我开始意识到何立新就是凶手，因为害怕他被捕后会在路平安的案子上出现纰漏，于是就叫魏晰安赶在我们出警前去何立新家杀了他，并制造出何立新自杀的假象。

“我告诉魏晰安将路平安的生殖器及部分毛发也带去了何立新家，将何立新家伪装成路平安被杀的现场。但因为时间紧迫，处理得过于匆忙，还是留下了很多疑点，为了掩盖这些疑点，我当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冯尹亮想起当时顾明宇对他说的可以结案的说辞，不仅怒火中烧。

一旁的郁凉也同样强忍着胸中的怒火，他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顾明宇，只觉得此刻的他竟是如此的陌生。此时的他，不再是那个惯于沉默的警校学生，也不再是那个兢兢业业办案的外勤刑警，而是一个机关算尽的凶徒。

“为了复仇，他不择手段。他已然变成了狂热的复仇者，谈到那些被杀死的人，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怜悯，有点只是平静，甚至是畅然。

这就是仇恨的带来的力量吗？

“你们下一个目标，是暴国民？”屋子里，只有白梓依还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静，她冷眼旁观，并没有因为顾明宇的陈述而产生任何的情绪波动。

“你们觉得呢？”顾明宇突然笑了，他笑得很灿烂，与此同时，他的眼睛里开始浮现一些疯狂，“我们的家人之所以会死，都是拜他所赐，你们觉得我们会放过他吗？”

冯尹亮狠狠瞪着顾明宇，大声道：“我们一定会在他动手之前，阻止他的！”

“你们不会比他快的。”顾明宇摇头失笑，“我们每隔半个小时都会联系，我已经被关了快三个小时了吧，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我出事了。所以——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吧！”

郁凉知道顾明宇口中的他指的是魏晰安，他腾地站起身，面色难看地盯着顾明宇：“你！你之所以愿意对我们说这么多，是在拖延时间！？”

面对郁凉的质问，顾明宇没有否认，反而仰着笑脸看向郁凉：“凉子，我听晰安说你们在一起喝过酒——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多少应该了解一点——”

郁凉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不再理会顾明宇，转头对白梓依急声道：“快，去找韩队，让他派人找到暴国民！那个魏晰安以前是个特战人员，现在手里还有枪，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暴国民的！”

冯尹亮大吃一惊，也腾地站起身，开门就准备向韩玉峰办公室跑去。

白梓依亘古不变的脸色此刻终于也开始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她有些艰难道：“彭蕊被我派去盯着暴国民了，她不会有危险吧！”

“什么！”郁凉大吃一惊。